格桑

锦衣少年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阿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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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华 约稿!




给桃华姐妹的生日约稿!生日快乐!




















  “谁不敢谁现在就赶紧回屋,别跟老刘告状就行。”马宁远叼着片树叶,半大的小子眉眼上挑,莫名显得有点坏,尾音微扬,裹着挑衅。




  岑福一脸严肃的蹲在他旁边,“阿远,别哆嗦了,哆嗦也别抓着我,都快把我晃下去了。”




  蹲在马宁远另一边的陆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也别抓着我。”




  岑福又十分温和的笑了笑,“上次我蹲在阿远旁边,就被他拽摔下去了,差点摔断腿。”




  张承德对马宁远挑着眉吹口哨,“上次被摔下去的还有你阿德哥,垫在阿福和你下边的就是你哥哥我。”




  “这回你们俩架着他,千万别让这祖宗再摔下来,”阿德四下探查了一下敌情,“要不让老刘抓住又跑不了一顿打。”




  “阿远,”陆绎斜瞅了他一眼,“你轻功是跟师娘学的吧,够次的。”




  “小爷轻的跟蝴蝶儿一样!”马宁远不满的嘟囔,给自己找补场子,“我就是怕高……”




  “昂。”陆绎搀住他的左胳膊,懒得理。




  “毛毛虫还没来得及化蝶就胎死腹中的蝴蝶儿吧。”陆绎夹住他的右胳膊。




  陆绎跟岑福两个人对视一眼,没跟马宁远打招呼就同时起身掠向地面。




  “你别叫陆绎了,叫路难吧,跟你翻墙真是路途艰难,”从高处毫无征兆的一掠而下,马宁远落地之后腿有点儿软,“你也别叫岑福了,叫禽兽吧。”




  “嘘!”阿德轻巧的跟着从墙上翻下来,伸手扶了一把落地不太稳的岑福,“老规矩,我跟阿远进厨房,阿福放风,阿绎在窗下接应。”




  陆绎悄悄叹了口气,心里默默的把教书先生和圣贤的非礼勿拿一起关进了小黑屋。




  今天早上总教头苟延考练轻功,同在一个屋里睡觉的为一组,有一个不过的全屋一天不能吃饭,还得加训一天。




  然后马宁远和阿德没过。




  马宁远被人阴了,直接被人从墙头上撞了下去,离他最近的阿德下意识下墙扶他,可下来之后,一时间墙上人太多太密,他们俩上不去了。




  然后整个屋的小朋友们就空着肚子在练武场上摔打了一天,最可气的是到底是谁撞的都不知道。




  半夜这几位陆续饿醒,几个少年熟门熟路的翻墙去了厨房。




  人是铁饭是钢,圣贤和书不解饿。




  “哎,兄弟们!”阿远从厨房探头探脑扒着窗户招呼外边的这几位,“有酒!”




  “喝酒肯定会被发现的,”阿德又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别喝了,要不然被发现了明天又要半个时辰倒立,说不准还得吊起来挨鞭子。”




  “哥,”马宁远舔了舔嘴唇,“明天除夕,老狗说给我们放几天假,让我们回家过年呢,今天喝没事儿,没看今天都有很多回去了的吗?”




  “……公子?”岑福让马宁远说的心动,又不敢连累公子,对陆绎望去询问的目光。




“你,”陆绎点了点岑福,“别在我耳朵边儿上唠叨着让我回家过年,我就同意。”




  岑福挠了挠后脑勺,没敢接话。




  这时候陆绎不设防的被勒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有人眼疾手快的往他嘴里灌了一口酒,阿德对岑福挑了个眉,“哈哈,别听阿绎的。”




  “……”陆绎对着这几个世家公子里的土匪头子彻底无语,“撒开,你泼我一脸,还有,衣服脏了谁给我洗衣服?”




  “啊,不要搞那些贵公子恶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好吗?”阿德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可以让阿福帮忙。”




  “公子我来吧。”岑福自告奋勇的举了举手。




  陆绎一言难尽的别过脸。




  “岑阿福,大冬天你给我把衣服洗裂了是想让我光着吗?”




  岑福虽说名义上是陆绎的侍从,但实际上从小都是在陆府当半个少爷养起来的,尤其是夫人在的时候。




  洗衣服这种活儿他还真不会。




  岑福又羞愧的低下了头。




“走了。”马宁远把馒头烧鸡揣进怀里,阿德伸手挑了那两坛子酒。




  几个人轻手轻脚的翻回他们屋,陆绎负责扫尾,查了一圈,确定老狗和其他教头们都没来。




想来是明天都除夕了,这群锦衣卫苗子也要回家过年,这晚上就查的松了。




  陆绎回房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手脚利索的把东西都收拾整齐了,他们找了几件旧衣服铺在马宁远的铺面上,饭菜和酒都垫着油纸簇在上边。




  “哎,阿远,”阿德伸手打了一下马宁远伸向烧鸡的手,“你让阿绎先撕,他爱干净。”




  “陆大公子,”阿远殷勤的挪了挪自己的屁股给陆绎扩座位,“快来啊,都等着呢,你不饿啊?”




  陆绎脱了鞋盘腿坐下,撕了一块油纸垫在手里撕鸡翅膀,诚实道,“饿,胃疼。”




  岑福把他们几个人的杯子用水涮了依次递上去盛酒用。




  几个半大少年在除夕夜的前一天窝在通铺屋里偷喝酒,屋里暖暖和和的很舒服,最大的阿德今年十五,陆绎十五,就是月份小,马宁远和岑福比他们小一岁。




  没几杯就喝晕乎了。




  “阿绎你明天真不回家啊?”阿德问他。




  “我也不回,”马宁远一口酒灌下去,酒太烈,从嗓子眼直接辣到胃,“我娘不在了,没人疼,还不如在这跟你们窝一块过年来的痛快呢,回去了还有几个嫡兄长挤兑,不够我窝囊的。”




  “不回。”陆绎言简意赅的说,“我娘也不在了,我也没人疼。”




  岑福欲言又止的看着陆绎,忍了半天,才闷酒借胆说出口,“老爷一直盼着公子回家呢,老爷疼公子的。”




  “不信。”陆绎把手里刚拆下来的鸡肉塞到岑福嘴里,强迫他闭嘴。




  “不回就不回,我跟公子在这过年,”岑福酒量不很好,几大口酒怼进去人就发懵了。眼前的一个烧鸡变成了俩,“家里没老夫人在,也没年味儿,公子回去看了旧景儿伤心……也没人给糖。”




  “那我就更不用回了,”阿德从胸口摸出二两银子,“明天哥带你们上街买炮仗玩儿去,我这个娘有还不如没有,恨不能掐死我重新生俩呢。”




  “喝酒喝酒,提那些干什么!”马宁远抹脸又是一副没心没肺,刚才低眉耷拉眼儿的人好像不是他一样。




  陆绎知道阿德现在的爹不是亲爹,他是她娘丧夫之后,又低嫁的遗腹子,在家里地位特别尴尬,要不然以张家和他母家的门第,不至于把长子送进这里吃苦。




  “我还有,”陆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掏出一个钱袋,松开看了看,“五两,请你们吃顿好的。”




  “哎,当上锦衣卫之后,你们想再干点什么?我先说,惩奸除恶报国卫民,然后攒点钱,成家立业,娶妻生子。”阿德喝多了,“就先从那个家里搬出来,跟他们一刀两断就行。”




  “娶妻生子?”马宁远乐呵呵的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就,温柔的,会疼人的就行。”阿德喝完了杯底的酒。




  “阿绎呢?”马宁远懒懒的把自己撑在墙边,“脾气这么差,可得找个脾气好的,不会动脾气发火儿的,要不然没法活。”




  “……缺人疼,找个会疼人的就行,”陆绎揉了揉被酒激的发酸的眼睛,“最好身量纤细些,我喜欢小小一只那种,柔弱点也没关系,最好会弹箜篌。”




  “阿福呢?”




  “我还小。”阿福脸不知道是给喝红的还是臊红的,“我不急,公子娶了亲我再想这事儿。”




  “ 我就肤浅了,”马宁远撑着墙坐直,一本正经的说,“我要漂亮的,也不用她会什么。”




  “不管谁,”阿德端起酒杯举高,“娶亲生子之后,都要对妻儿好啊,别再坑下一批孩子了,让孩子好好长大,白白胖胖的,怎么好怎么长,别受我们这份苦了。”




  “要命我也给,”陆绎喝了酒之后,冷淡的疏离感散去,眼睛里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鲜活少年感,羞涩又热烈,“她长命百岁就行,拿我的命续给她都行。”




  几个人嘿嘿嘿嘿嘿嘿的笑没了。




  “酒没了?”阿德晃了晃坛子,“销赃吧,酒坛子扔墙外,要再让老狗抓一回,我先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吧,上次我们让他吊一排打完了还展览的阴影没散干净呢。”




  “行,我跟你去吧。”陆绎下床最方便,提了鞋就站地上了。




  陆绎和阿德轻功都上乘,年纪又小身量很轻,溜着墙缝儿去扔东西的时候还成功躲过了一个巡查的教头。




  “明天你真不回家?”阿德眯着眼借月光找草垛,然后把手里的酒坛子精准的扔进草窝,“说实话,我们几个不回托教头往家里传个话就行了,你不回家里会来找的。”




  “我真不想回去。”陆绎胃疼劲儿上来了,勉强撑着嗓子不抖,“明天跟老狗说一声,我们进城玩,你们不愿意回去……我也一样的。”




























  “你说老狗这是真心还是假意?”马宁远抛了抛手里的钱袋,“这么好说话的放我们出来也就算了,还能给钱擎着我们玩儿?别是憋着坏吧。”




  “管他呢,”阿德胳膊往陆绎身上一挂,“他敢给我们还不敢花吗?”




  “啧。”陆绎一顶肩膀,把阿德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顶下去。




  “哎!有糖糕!你们吃糖糕吗?”阿远也没真乖孩子的等在原地,阿绎阿德这俩哥不像能给人买糖糕的样子,趁着钱袋子在自己手里,说完拉着阿福就蹦到了糖糕摊儿前。




  “吃!四个!”阿德赶忙招呼了一声。




  陆绎不爱挤人群,原地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墙角靠着,跟阿德并肩等。




  “哎,你说,”阿德用肩膀碰了陆绎一下,“阿远这么好脾气又本事的人,他父亲为什么不疼惜他?他要是我儿子,这个年纪我早给他定了八门亲事了。”




  “少操心别人,”陆绎闭着眼拢手,“你脾气也不差武功也好,你娘为什么不疼你?女人多了是什么好事吗?”




  “哎,你看看,”阿德好脾气的也拢手,“一提这个你就这样,再气你阿德哥哥一会我给你打晕了扔回家信不信?”




  “切。”陆绎脸上不屑的撇了撇嘴,但脚尖动了动,跟他隔出了一段距离,但毕竟十五岁的少年,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嘴硬了一句,“有那本事吗你。”




  “喏。”阿德站高了跟陆绎示意身高,“你猜猜我有没有那本事。”




  陆绎也绷直了腰,俩人个子已经平齐,两年前他们刚去校场的时候陆绎还矮一点来着。




  “再气你绎哥,绎哥给你送回家去。”陆绎挑着眉挑衅的很,把话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绎哥,德哥!”马宁远带岑福兜着糖糕跑过来,还没来得及分糖糕,就抬手勾住了阿德的肩膀大喘气,“前边,有人!好,好像有热闹凑!”




  “不是热闹,”岑福小心的递给陆绎一个糖糕,“是有通缉令,没太看清,好像是暂压在六扇门的几个犯人,在往诏狱转移的时候被劫了。”




  “人还没抓住?”陆绎咬了一小口热腾腾的糕,咽下去后皱着眉说,“年关了,还有这么一群犯人流窜,这年不好过了。”




  “过去看一眼吧,”阿德也皱眉,“去看个脸熟,我们玩的时候要碰上,还能去镇抚司报个信。”




  “走吧。”




  “锦衣卫和六扇门这么多前辈都没找到,”马宁远塞了一嘴糖糕,含含糊糊的说,“要让我们给碰上了,那我们就真神了,就这个运气,大概以后能混个人物当当。”




  “……”陆绎他们三个同时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吃的满足无忧无虑的小远公子。




  这小子是个不折不扣的乌鸦嘴,陆绎又常常是个瘟神运气,有时候就那么邪性,马宁远说完了,陆绎听完了,这事儿就有了。




  就这两年,马宁远的嘴和陆绎的耳朵,没少让他们受折腾,比如四个人整齐的挨一顿捶什么的都是小操作。




  所以马宁远刚说完,久受其害的陆绎就一把兜住了马宁远的后脑勺,用力往下一压。




  阿德沧桑到,“别说了阿远,算哥求求你。”




  岑福下意识捂了一把自己的胸口,上回挨的教头那一脚还在隐隐发痛。




  “哎,我不说了不说了,”马宁远顺了顺自己被拍乱的头发,赔了个礼,“快中午了,找地方去吃饭吧?”




  陆绎抬头一看,前边街口两个酒楼,一个写着潇湘阁一个写着凤来楼




  “你来挑吧。”陆绎一推马宁远。




  “凤来楼吧。”马宁远一看潇湘阁那个牌子就牙疼,嘴角忍不住抽了下。




  “行。”陆绎阿德还有岑福几乎是瞬间就推着马宁远转头去了潇湘阁。




  一脸黑线的马宁远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这仨缺德玩意儿不知道潇湘阁是什么地方。




  “别!哥哥们!你们三思!那是青……”




  “别吵。”阿德半拖着马宁远往里走,“你每次挑的地方都霉气的很,别怪哥哥们。”




  陆绎和岑福动作很利索,绕开了门口迎人的姑娘,早一步迈了进去。




  “我哥你姥姥!”马宁远剧烈挣扎,“这他娘的是青……唔!”




  阿德一把捂住马宁远的嘴,“别闹脾气了阿远,阿德哥给你买糖醋鱼吃。”




  马宁远放弃挣扎,心想真他娘的,一会儿谁没脸谁孙子。




  果不其然,最先进去的陆绎和岑福脸黑成了锅底,十五岁的陆绎让大堂里没羞没臊衣不蔽体的男男女女臊的脸通红。




  “都说了别来。”马宁远咬牙,不小心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把脸埋进一个女人的脖颈间,人都给羞的抬不起头,咬着牙崩溃,“都说了别来!”




  阿德无助的死盯着自己的脚尖,良久才狠狠地搓了一把自己的脸,“走,走吧,去凤来楼。”




  “哟~~”潇湘阁里的妈妈甩着手绢扭过来,往陆绎身边凑,“好俊的小公子哟~第一回来吧,跟妈妈说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妈妈给公子们挑啊~”




  “对,对不住,”岑福腾红着脸,硬着头皮挡在陆绎面前,“我们走错了,想去吃饭来着,叨扰您了,我们就先告辞。”




  “别走啊小公子们,”妈妈一眼就能看出这几位小公子是绝对的富家公子,这么板正的身段和文雅谈吐不是寻常布衣人家能养出来的,“坐坐嘛,实在不行,去二楼雅间呀!清静的很!”




  岑福刚想拒绝,陆绎忽然出声,“行,二楼坐坐,上几个菜,我们在等人,还请快点。”




  岑福震惊的回头,心想这要让指挥使知道,公子怕是要跪在祠堂三天三夜。




  “没认错?”阿德低声问了句。




  “不会,”陆绎皱眉,又确定了一眼,低声肯定,“我认不错,刚才的画像里有一个跟他一样,左眼眉骨到左耳有疤。”




  “行。”阿德一点头,伸手勾住了马宁远的肩膀,“上去吧。”




  “让你押中了,”阿德哭笑不得的晃了一下阿远的肩膀,“就这个运气,以后还真有可能成个人物。”




  “好像还有六扇门的人。”陆绎皱了皱眉,但没回头。




  “杨程万,以前我爹带我见过一次。”陆绎低声说,“等进房间我慢慢跟你们说。”




  等潇湘阁的妈妈出去后,陆绎才压着嗓子说,“我爹说过杨程万前辈有腿疾,追踪术一绝但拳脚上已经不算上乘,如果杨前辈只是追踪到这里但是没带人,可能就难办,我悄悄去问问,如果真没带人,阿福你回家找我爹派来人抓。”




  “小心行事。”阿德往门外看了一眼,“我跟阿远分头去查探,看其他逃犯在不在。”




  陆绎点头,然后出了门。




  杨程万还真是没带个能顶事的人来,正在巡街,发现逃犯在青楼门口晃了下,匆忙间只带了一个刚进六扇门的徒弟。




  眼下已经确定了逃犯就在这,正打算让自己这小徒弟回去搬援兵,这时候眼前忽然站了一个少年。




  俊秀是很俊秀但眉目间结着冰碴子。




  俊秀的少年忽然伸手捏住了杨程万手里的酒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相当礼貌,几乎有点构成挑衅。




  杨程万低头看了少年的那只手……手腕上有被广袖遮住一截的护腕,护腕边缘笔锋凌厉的刻着“锦衣”两个字。




  他心头一跳,这个护腕骗不了人,他曾经也有一个,这少年是个还不是正式锦衣卫的小锦衣卫。




  “先生怎么也在这?”陆绎知道杨程万已经看到自己的护腕后,自然的撤了手,袖子垂下来遮住了护腕,“自己来的吗?怎么不见下人照顾?”




  “消遣。”杨程万不动声色的接上陆绎的话,“这种事也不好带多少人过来,公子怎么在这。”




  “好奇,没来过,趁着年关家里忙,自己来开开眼。”陆绎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杨程万,“上回欠先生的,这次补上了。”




  杨程万接过来,玉佩成色上佳,一看就是传家的宝贝,上边刻着“陆予淳于”。




  陆廷的公子?




  “在边快要飘雪花了,”陆绎说,“先生快回吧,我喝了不少,还请先生跟我家里说一声,让他们差个人来接。”




  “行。”杨程万点点头,“公子注意些莫受风寒,还有几卷书公子没还,着急看,我留下我这小厮,公子把书给他就行。”




  陆绎点点头,客气的送走了杨程万。




  杨程万拿着陆绎的玉佩去了陆府找人,留了徒弟在这里支应通情报。




  “小公子。”杨程万的徒弟赵梁对陆绎颔了颔首。




  陆绎带他走上二楼。




  “岑福别回去搬救兵了,杨前辈已经回去了。”陆绎关上门。




  “阿远呢?”陆绎皱了皱眉。




  “还没回,已经一刻钟了。”


























  天是真的彻底阴沉下去,已经开始飘起雪花了。




  马宁远身子僵的厉害,握刀的手还在颤,旁边的墙角蹲坐一个骇的喊都喊不出来的衣衫不整的女孩。




  听见身后动静,他惊弓之鸟的回头,下意识横刀在身前抵御,双目血红,半张脸上沾满了血污。




  “阿远!”陆绎犹豫了一下,但手比脑子快,伸手拉住了他,“你伤了吗?怎么了?!说话啊!”




  “阿德哥……绎哥,”马宁远下意识想扔掉沾过人命的刀,“我……我杀人了……杀……我不……死,死人了?”




  阿德一把握住他的手,连马宁远的手带马宁远的刀,“别放下,别慌!锦衣卫本来就是要杀人的,你现在扔了刀,只能被别人杀!”




  马宁远茫然失措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浓血,语言颠倒,眼角已经湿了,“我,我杀人了?我没想……他先抬刀削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就,就割了他的喉。”




  提刀杀人的前一个时辰,这个少年还在长街里上暖暖和和的窝着糖糕跟岑福抢最后一点儿,可现在他手上就沾了人命。阿远哽咽着崩溃,“我他妈没想弄死他!”




  阿德也不管阿远身上的血,伸手就用力搂了他一下,把他的头压在自己肩膀上靠着,“别怕,他不死,死的就是你,阿远来这儿不是为了送命的,你听哥的,握紧你的刀,我们去找其他逃犯。”




  陆绎不太会安慰人,只能学着阿德生硬的揉了揉马宁远的头,“别哭……别哭了。”




  马宁远抽了抽鼻子,才慢慢直起腰看了一眼刚被自己割了喉的那逃犯……没忍住刺激,又抬手擦了一下眼睛。




  陆绎让他哭的心里发慌,也忍不住跟着看了一眼。




  “你哭什么?!”陆绎看完之后忍不住踹了阿远小腿一脚,“你那叫斩首不叫割喉,脑袋都快让你削没了你在这哭哭啼啼干什么?该哭的是这位好吗?!赶紧收拾完自己。”




  马宁远嘤了一声。




  “嘤你大爷。”陆绎忍不住爆粗口,拽了他一把。




  “这人在这拉着人家姑娘来硬的,”马宁远用力的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我他妈没看下去,结果凑近了一看发现他是逃犯。”




  陆绎看了一眼缩在一边的姑娘。




  “躲起来。”阿德跟那个女孩说,“听好了,不管出什么事儿,你都不能出来。”




  “我把赵梁留下。”陆绎打了个口哨。




  过了一会儿,岑福跟赵梁赶到。




  “赵捕快,”陆绎对赵梁点了点头,“劳烦您带这姑娘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这死了个人,一会儿他们找不到他估计就会察觉,我怕他们疯起来伤着人。”




  “领公子命。”赵捕快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包住了那姑娘。




  陆绎他们三个藏好尸体就回到了雅间,开了窗户往下看,果不其然看见有几个跟通缉令画像九分相似的人出来,在大厅里找人。




  还有人已经去了刚才的后院。




  过了一会儿去后院的人铁青着脸从后院里出来了。




  尸体好藏,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但马宁远那凶残的刀把人砍成那样,血迹难藏。




  剩下的七八个逃犯攒块去了后院。




  “我们去拖一拖,”陆绎说,“给援兵拉点时间。”




  “妈的这是谁?!”领头的汉子低声喝骂,“官家狗追了几圈没找到我们,怎么这次就追到了?!”




  “老二,你去把我们行李卷上,我们走。”




  “岑福。”陆绎低声说。




  岑福点点头,悄无声息的跟上了老二。




  在岑福的身影消失在后院和前厅的帘子后之后,陆绎阿德马宁远人手扣了一把刀,悄无声息的就着隐蔽处摸了上去。




  陆绎的爆发力是半年里连睡觉都不离身的沙袋练出来的,挥刀横砍,一刀下去干净利索,最边缘的那人被陆绎一刀收了。




  阿德的刀如影随形,削上了旁边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狠狠那人划破了胸口,但没一刀致命。




  马宁远的刀最长,刀刃横扫出去替陆绎和阿德抢了个回撤稳身形的空档。




“现在这朝廷还真是越来越不行了,”为首的老大嗤笑一声,“派了这么几个小崽子来找我们,一会别给打哭了。”




  “你还差点意思。”陆绎淡淡的说。




  “细皮嫩肉的,八成都是官家公子出身吧?”老大说,“让别人踩进泥里过吗?”




  “天天要踩这个蹦那个的,你让别人踩在脚底下过吗?什么滋味?”




  “你来试试被踩了什么滋味!”老大提刀就砍。




  “你还不够格上这个菜让我尝。”陆绎比鱼还滑,刀尖扛了一下之后瞬间出了刀底。




  马宁远用刀最沉,最起码在那群锦衣卫苗子里,很少有人能硬接住他的刀,但遇上这群亡命之徒,还是差了点狠辣。




  阿德刀快身子灵活,绕着人打的时候很有压迫力,但从来没这么见过人命。




  三个还有半年才能成为正式锦衣卫的小少年不认输是气概是少年狂傲,但气概狂傲不能杀人做兵器。




  他们三个在这几个能从锦衣卫手里抢人的逃犯手底下渐渐落了下风。




  马宁远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人站不起来了但刀还在手里。




  “真他娘的难缠!”那老大呸了一声,看着自己胸口被划出的血口子目光阴沉,如果刚才还顾及这几个锦衣少年家门显赫,动了他们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那现在明显已经不管不顾的动了杀心了。




  “小子,你挺本事啊。”老大举着刀看马宁远。




  马宁远拄着刀勉强站起来,闻言不屑的笑了笑,“你跑不了,我死了你也跑不了。”




  “反正你看不到了。”那老大猛地挥刀砍向他。




  陆绎及时赶到,用刀架住了重刀,但人被震出了一大口血,肩膀明显一塌,不用摸都知道已经骨折了。




  马宁远的刀贴着陆绎的头顶穿透了老大的脖子,鲜血淋了他们俩一头。




  “我他妈,”马宁远疼得哆嗦,“算是知道什么叫,狗血淋头了。”




  好不容易脱身的阿德立即横刀护在陆绎和马宁远前边。




  还剩下三个。




  但马宁远已经站不起来了,陆绎肩膀骨折,握不稳刀。




  满打满算只剩下一个筋疲力尽的阿德,岑福那边还生死未卜。




  陆绎低头看了一眼娘亲留下的琴弦手链,咬了咬牙,拄着刀又一次站了起来。




  “如果我们今天死在这,”阿德盯着那三个人,忽然说,“其实有点憋屈,我今天来这是想买炮仗放着玩儿的,我还没买。”




  “一会儿去买。”陆绎对他晃了晃自己的手链,“我们不是命短的人。”




  陆绎话音还没落,忽然听到了岑福带着哭腔的吼声:




  “公子!公子!老爷来了!!!指挥使大人来了!!!!”




  陆绎看见阿德不很明显的笑了下:




  “还真不是命短之人。”




  “别感慨了……唔!”陆绎倒退了两步摔在地上,“扶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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